当我们一起走过

2009-2012,我们都很清楚这三年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,那是我们一起走过的,高中时代。


一直想着毕业后要写一首歌,名字就叫做《高中时代》,歌词中叙写些不写作业被老师柴的情景片段,或是记录下一天到晚补作业的苦闷与补完作业之后巨大的满足感。这样的日子固然辛苦,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明白,这会是我一生中一段美好而宝贵的岁月,一段可以触摸、可以铭刻、可以在微风中莞尔回眸的,年华。


一直以为我和班上的大多数同学是没有什么感情的,事实也似乎正是如此,我甚至和班上某些同学三年来几乎从没说过一句话,我觉得这样实在可悲,但我也无能为力。然而,说到高三二班,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,是景仰,或是自豪?我不知道。有时候觉得高考是一场战役,而我们虽不曾感情多么的深厚,却也一直是在并肩战斗,也能感受到那种同学之间淡淡的友情,尤其是在运动会和篮球赛的时候。印象最深的是高二那次篮球赛,在决赛之中最后时刻因为误判我们以一分差距败北之后,我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,还记得那天晚自习我在语文书的行隙间填下的那首:

江城子 · 二班必胜

甘苦与共一春秋,不曾丢,志满楼。五十六人,团结胜一筹。过关斩将谁与休,风华秀,英姿流。

挥汗如雨冷风投,暴雨后,人莫愁。针锋相对,拼搏何须由?二班学子志尚在,今虽败,不低头!

二班必胜,我依然这样说。


高中以来,和我坐同桌时间最长的莫过于牛笛了。还记得我和牛笛的那个小约定,“毕业后、一起唱笑忘歌”,写着这九个字的小纸条被我放在课程表的后面,但它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神秘地失踪了。“伤心的,都忘记了,只记得这首笑忘歌,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,从头到脚趾都快乐。”每当这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耳边,就会想起那些校园之中的晴朗日子,阳光下的羽毛球场,以及每一个可以抱着吉他唱出微风或是顶着烈日挥洒汗水的角落,当然,还有许多来不及被记录、被定格的言语与画面。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风天,我和牛笛一边吼着这首歌,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拍子,近乎疯狂,击打着那在风中飘摇的羽毛球,那一刻,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高中时代的轻狂与自由,那种在狂风之中勇往直前的自由。高中时代无以名状的快乐,就好像拥抱了一场大雨瓢泼,却还会微笑着对你说加油,仿佛又可以哼唱着一首歌,随着那绵长的曲调,肆无忌惮地奔向某一个未知的远方。


“与牛笛同桌倒计时0000天”,用铅笔肆意涂抹的字迹,新学期来了后还在那张桌子上留着,随手又拍了一张,继续我们未完成的伟大事业,说好了最后一起做一些东西记录高中的,怎么就走了呢?也忘了告别时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,或许只是一句再见,又或许是一句加油,不过我知道,是兄弟,不管多远,都会一起努力的。还记得那个写满一行“我爱学习”的草稿本么?本来说好要一起写满整个封面的,可是你走了之后我就再很少写过。


最近坐在43上,当车开得飞快,听着歌,有一种高中时代从身旁飞驰而过的感觉,感觉它就要被我狠狠地甩在身后,然后在车厢模糊地抖动中渐行渐远,越来越远。像风一样,时常在我的身旁穿梭,而到了想抓住它的时候,却怎么也抓不住。“如果说要我选出代表青春那个画面,浮现了那滴眼泪那片蓝天那年毕业,那一张 边哭边笑还要拥抱是你的脸,想起来可爱可怜可歌可泣可是多怀念。”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这首歌,好像留恋完就可以不再留恋。“怀念总是突然怀念不谈条件,当回忆冲破考卷冲出岁月在我眼前,我和你留着汗水喝着汽水在操场边,说好了无论如何一起走到未来的世界。”我就在想,还会有多少这样单纯而自由的时间,还会有多少这样坚定而充满理想的诺言,珍惜吧,我对自己说,至少我曾经这样真实地走过。


坐43总容易迟到,尤其是高三的时候,到处都在挖路,一路上堵了又堵。一个43车友对我说,这上学简直就跟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,我觉得挺对。有时候车开得特别慢我就很来气,但气很快就消了,这么多年,毕竟和43有种老朋友的感觉。有一次和那个车友一起迟到,在校门口被拦住记名字,我就对她说,赶紧留个帅气的签名吧,等毕业了你想签都没机会了。现在想想,43上“艰难”的上学路,真的也是高中时代一个不错的怀念。


高中时代,我们似乎都突然地成熟了许多,很明显,当我们现在看到一群高一小孩在一起打打闹闹乱喊乱叫的时候,总会不禁地对其嗤之以鼻,然而,殊不知当年的我们和现在的他们,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。偶然翻到些高一时候写下的文字,其中的思想未免幼稚而单调,文笔也显得华丽与空洞。而现在,我们大多已经成年,三年的时光,给予了我们多少快乐与忧伤、沉默与张扬、浮躁与持重、草率与彷徨,是高中时代,催促着我们在拥挤的年轮中快步向前,是高中时代,拉扯着我们的臂膀,追逐着,换来一张张沉稳而自信的面庞。


高中时代我认为最幸运的事,就是遇到了一个知己,或者说一个和我极其相似的朋友。相似的思想、相似的行为、相似的性格、相似的追求,甚至连字体也很有几分相似,还记得那时和他坐过半个学期的同桌,他总是爱把我的卷子拿错。当年高一军训时分在同一个宿舍,初次见到他时那种扑面而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,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。到后来,一起经历了一些事,我和他才每每惊奇地发现,我们的想法总是能无比精准地一拍即合,具体是一些什么事我已经记不清,但那种会心一笑的默契,那种精准得恰到好处的感觉,真的有些难以用言语去表达,有时候,真的难以相信,这世界上怎么会还有一个这么像我的人呢?甚至觉得,他就像是我的一个影子,看到他,同时,也看到了我自己。


就记得有一次和他闹翻了,我准备第二天彻底不理他,一去学校,就看到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言不发。当时,就特别想板着脸,装出一副特严肃的样子,然后从他身边经过。结果呢?他抬起头来对着我一个傻笑,我的计划就彻底宣告了破产。那时就想,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好朋友,想不理都困难,偶尔有了矛盾,只要一枚傻傻的笑,就可以让我们抛开一切,抛开一切彼此间的误解与愤怒。不得不说的是,每一次正式的考试之前,我和他都会以我们特定的方式,击一下掌,来互相鼓励,只记得我每一次都很使劲,有时候觉得不够疼,还要举起手掌再来一下,我也忘了是从哪次考试起我们养成了这个习惯,只是后来的每次考试前,这几乎成为了我们的默契,总是能够感觉到,击一下掌,比其他任何方式都更加能使我们感觉到踏实而充满力量。还记得有一次考试前,天空泛着昏黄的颜色,大概那也是一个大风天,我们单肩背着书包,在操场中央游荡,头发和校服都被吹得有些乱,然后我们驻足、告别、击一下掌、说一句加油。这样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,不知道为什么,最近总是在大风之中生发出感情,是不是因为大风更能让人感受到被时光打磨着的勇气与力量。


毕业,一直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向往而又引人伤感的词汇,预示着新的开始,也就意味着不得不与过去告别。再也不能和大家一起被铺天盖地的卷子所埋没,再也不能在暑假补课时充满期待地修改着桌子上写下的倒计时,再也不能被老师叫起来之后支支吾吾,再也不能在要交作业的时候手足无措,再也不能用铅笔在课桌上畅谈梦想,再也不能在课文旁边信手涂鸦,再也不能在教室里争抢着一包富含二氧化硅的北京方便面,再也不能在上课时偷偷啃着华林路444号生产的肉松面包,再也不能趴在教室窗台上张望着楼下经过的女生,再也不能周末放学后一帮人迫不及待地冲向网吧……太多的再也不能,太多的再也回不去,正是那些平常以为再平常不过的小事,搭起了我们三年漫长而又短暂的高中生活,成为了我们记忆中琐碎而美好的片段,突然就想唱和着,“它们都老了吧,它们在哪里啊,我们就这样,各自奔天涯……”


“有多少苦痛有你和我一起度过、一起承受,有多少快乐有你和我一起享受、一起感动。”当我们一起走过,再回首,身后早已是落英缤纷,那些美好,那些纯真,就让它留在心底里的某个角落,在疲惫时候,再在风中,酿成一首遥远的、朴实的,勇气之诗。


最后,我只想说,毕业后,即使我们天各一方,即使我终究还是忘记了你的名字,但是我也一定会记得,高中时代,三年二班,有我们一起走过。有时候真的不想离别,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,一些熟悉的人,去一个完全未知的远方,但是,没有办法,我们都只能沿着岁月的轨迹继续前行。未来,或许还会有那么一天,我和你,在某个陌生的地点相遇,那时,如果我还能认出你,我一定会慢慢地走近你,我会坚定地望着你的眼睛,踏实地拍拍你的肩膀,然后就那样一如既往地笑着说,加油,我的好兄弟。